25、第 25 章(1 / 1)

宫宴散后不久,宫城上空腾起了绚烂的烟花,整个京城为之沸腾。

归家途中的闺秀们抬头看烟花,猜测薛棠何时进宫。

却不知陛下一颗心已经碎成了渣。

梅溪斋里,沈江流坐在亭中抚琴。

他不想看到烟花,可是声音一刻不停地传来。

他只恨自己这一刻没有聋了。

“沈先生。”

沈江流一愣,倏地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二小姐?”

烟花过后,夜空又恢复了宁静。

凉亭里摆着小火炉,酒香四溢。沈江流还在犹豫,薛棠已经自顾自斟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

“就这么算了?”

薛棠只饮了一口,双颊就染上一抹醺色。

她浅笑:“他只能到此为止。”

她相信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萧元冽要是知趣,应该不会再打扰她。

“我以为你会答应。”

“怎么可能?”薛棠失笑,“哥哥还没醒,薛家需要我。朝廷内忧外患,崔衡还没彻底倒下,他刚登基不久,也离不开我。更何况……”

她一口气喝完一整杯,酒香直冲天灵盖,酣畅淋漓。

“我根本不会相信所谓的情爱。别人休想再用这个理由骗我。”

沈江流心中一动。

她的话太狠了,让他不敢相信是个女子所说。

沈江流不由自主想到了薛檀出事的那天。

她到底遭遇过什么?

见她拒绝了萧元冽,他本以为是吐露心意的好机会,可是看她的反应,他决定再缓缓。

等大局稳定了,再说不迟。

他转而说起朝政。

“玄衣军不能在京城久留,瀚西似有异动……”

“西宛国那边都打点好了?”

烟花停歇后,崔衡练完一套剑法,询问下属。

“大将军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崔衡擦了汗,对皇宫的方向嗤笑一声。

天下太平时,朝廷是文官的。可是边地一有变故,武官势必要抬头。

端看萧元冽有没有本事接招!

“等人来了,好生招待一番,再让他们去死吧。”

下属领命而去,却被崔衡叫回来。

“赵锺还没出来?”

那人点头,“应该还在宫里。”

崔衡嘶了一声。

怪事,萧元冽一直扣着赵锺做什么?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这一夜,京中各怀心思。

薛棠忙了一天,很快入睡。

她睡着没多久,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她床边。

太玄抬头,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又低下头去,双手攥得紧紧的。

萧元冽对她动手动脚时,他被十几个暗卫围住了,没能及时出现。

虽然薛棠没有怪罪他,但他十分内疚,恨不得薛棠骂他一顿。

他怎么这么没用!

作为二小姐的暗卫,却没能保护好她。

太玄双眼发红,无声地磕了几个头,替她掖好被褥,才悄悄离去。

次日薛棠还要上朝,玉桂忧心忡忡:“陛下会不会记恨?”

薛棠其实不敢确定。

贵为天子,搞出这么大阵仗,却没个结果,萧元冽要是真的不在意,她才觉得奇怪。

她只得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今日文武百官的表情果然很奇怪,看见她时欲言又止。

薛棠稳坐不动,只在萧元冽出现时,多看了他两眼。

萧元冽眼下有些青黑,表情很严肃,显然昨晚没休息好。

言官们互相看看,两个人先出来投石问路,说到选妃的事。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

立后是件大事,要慎重。但选妃不一样。

陛下选不定皇后没关系,可以先选妃嘛。开枝散叶也是陛下的职责。

然而萧元冽理直气壮:“朕才十九岁,开什么枝散什么叶?”

薛棠差点喷出一口茶水。

他昨晚深情款款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才十九岁?

两个言官愣了。

任他们想遍了理由,也没想到陛下会用年龄搪塞他们。

这和其他宗室子弟不一样啊!

其他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就有了正妻。哲宗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孩子都有三个了。

孑然一身登基的皇帝,本朝只有他一朵奇葩。

萧元冽一脸沉痛地说:“朕想过了,昨日的宫宴确实不太合适。朕年纪轻轻,放着好端端的政事不处理,整日耽于儿女情长,像什么话?你们一个两个劝朕选妃,又是安的什么心?”

别说文武百官,薛棠都听懵了。

萧元冽唱的哪一出?

俩言官感觉大事不妙,陛下的锅要扣到头上了,赶紧要入列。

然而萧元冽哪会轻易放过他们。

有出头鸟不打是傻瓜。

“朕早就让人清查过了,别以为朕不清楚京中什么情况。就说你们二人,耿卿,你府上光是姬妾就有四个,听说其中两人与你同宿整整三天?”

满朝文武低低抽气。

薛棠轻咳两声。

她好像不太适合听见这个话题……

被萧元冽点名的耿姓言官脸色一红,又很快转白。

陛下这是拐着弯警告他。

别乱说话,也别玩花招。京城的动静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

萧元冽深吸一口气,做了个意味深长的总结:

“禽兽啊。”

耿姓言官掩面入列。

萧元冽满意点头,看向另一个。

另一个张了张嘴,在陛下开口之前,圆润地滚回了队列中。

“还是政事太闲了。”

永宁帝端坐金座上,一脸严肃地说。

“朕不能任你们放纵下去了。”

满朝文武头皮发紧,感觉到大事不妙。

陛下好像要整肃朝纲了。

“所以,你就关了一半青楼,还延了半个时辰放衙?这就是你想了一晚上的对策?”

宣德殿里,薛棠好笑地看着萧元冽。

萧元冽振振有词:“人太闲就容易出事,我这是给他们找事做。”

薛棠失笑。

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虽然看上去很无稽,却很有效。

京中的文官们,在武官的压制下养成了偷懒耍滑的歪风邪气。

他们确实应该早点适应朝堂上有皇帝的日子,萧元冽的威仪也要尽快树立起来。

“陛下做得很好。还有何事?”

萧元冽看似不在意昨天的事,但薛棠不敢放松警惕,怕他旧事重提。

要是他再提起让自己入宫,该怎么拒绝?

没想到萧元冽大步上前,朝她一礼。

薛棠吓了一跳,赶紧避开,“陛下这是做什么?”

萧元冽又让福宝端来一柄玉如意。

“昨日朕唐突了二小姐,朕后来想清楚了,觉得自己不该耽于儿女□□,也很惭愧。本想找二小姐当面说清楚,又怕吓着她,还请王叔帮忙转达一二。”

薛棠怔怔地看着他。

他表情很严肃,也很端正,仿佛幡然悔悟。

能相信他吗?

她迟疑片刻。

“陛下言重了,昨晚之事,就让它过去吧。”

萧元冽悄悄地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打量她。

昨晚他以为赵锺欺负过棠棠,让人收拾了赵锺,却问不出什么,只得自个冥思苦想。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最后还是福宝点醒了他。

“二小姐肩负之事,就算是男子都未必能扛得住。陛下贵为天子,贸然向她示好,她怎么可能会考虑儿女情长?”

萧元冽恍然大悟。

她可能以为自己别有所图吧。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别吓跑了她。

慢慢接近,徐徐图之,用真诚打动她的心。

永宁帝心中,那叫一个波光粼粼。

她说昨晚的事翻篇了,他就放心了,立刻摩拳擦掌地准备下一步计划。

他微笑着抽出几本折子,“西宛国和玄衣军的事,朕要与王叔商量一下。”

他不纠结立后,开始说正事,薛棠才彻底放心。

“让我看看。”

萧元冽捧着奏折,微笑着接近她,甚至亲手将折子奉到她手上,“有劳王叔。”

薛棠专注于奏折,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姿势。

他半倚在轮椅上,一只手臂斜过她肩膀,像是隔空圈住了她。

萧元冽微微探头,只要一低头,就能闻到她发丝的清香。

福宝端着点心进来,看见两人的侧影,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玄衣军的封赏没有问题,户部核算无误,只管发过去便是。改日他们离京,还需陛下亲自饯行。”

萧元冽答应得很干脆。

情敌离京,别说让他饯行,他能再赏韩楚一套宅子。

薛棠翻开另一本折子,皱起眉头。

“西宛国怎么突然有了动静?”

玄衣军驻防瀚西,威名远扬。瀚西附近有几个小国,近十年和朝廷相安无事。

西宛国是几个小国中最稳定的一个,现在突然闹出来王储之争,大王子和二王子撕破了脸,动乱隐隐有危及瀚西之势。

薛棠略一思忖,冷笑:“崔衡的手伸得真长。”

武官升迁需要军功。瀚西震动,朝廷肯定要重用武官,崔衡甚至有机会插手玄衣军。

她凉凉地笑,萧元冽简直酥了半边。

他就喜欢棠棠这副高岭之花的模样。

然而高岭之花对他暂时没有兴趣,他只能尽力按捺自己,集中于政事。

“到时候让韩楚多加注意。”萧元冽指着奏折上的字迹,“你看,西宛国的人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新帝登基,西宛国过来贺喜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是,西宛国的使者,到底是来恭喜新帝登基的,还是来给崔衡作刀的?

薛棠沉吟片刻。

“提防他们总不会错。到时候使者进京,我先去见他们,陛下暂时不要出面,有什么事我先拦着。”

这些使者不管是要刺王杀驾,还是要用手段毁掉萧元冽的威信,都得见到皇帝本人才行。

萧元冽哪舍得让她独自面对,差点叫出了“棠棠”,暗道好险。

“王叔不必过于担忧,朕自有分寸。”

薛棠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拧着眉头,“你很有分寸,叫我过来做什么?”

萧元冽对这些事了若指掌,显然早就翻看过折子,还做好了对策。

叫她过来有何目的?

萧元冽张口结舌。

他只是不知不觉中多显摆了几句,就被她看破了。

薛棠心中再次不安,匆匆告辞出宫。萧元冽眼巴巴看着她离开,气得用力捶桌,奏折跟着蹦了两蹦。

福宝赶紧过来,“陛下有何吩咐?”

萧元冽恨恨地道:“传朕的旨意,这个月的放衙时间,再往后推一炷香!”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狗子的意思就是,他吃不到糖,其他人连肉都别想吃:)

我看看下一更能不能在19点之前写完qaq加班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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