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龙爪行动（1 / 1）
钱开放今年五十四岁了，他是留在大使馆避难的百余名难民中的一员。
三十三岁以前，他就是一个打工仔，打工十几年的积蓄才四万块钱，因为讨不到老婆他就像很多人一样打算去安南买个老婆回来，结果到了安南后，他留在那了。
他发现自己的一点点积蓄在安南是一大笔钱，足够他开一家小工厂。
于是他不讨老婆了，当起了工厂主。
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已经是身家上千亿（安南盾）的富豪，可以说安南有他一生的全部心血，他不能走，他想他死也要死在这儿。
欣慰的是，虽然华国和安南打仗了，但大使馆还在，口岸也没关闭，甚至生意都可以照常做，工厂的工人们跟他很齐心，北方的民众毕竟对南方主导的石油战争不感冒，他们反而咒骂那些放高利贷的南方佬。
最后，仗打了一个多月就打完了，钱开放以为总算可以松口气，谁知道麻烦实际上从现在才开始。
一群来路不明的青年到处闹事，游行示威、围攻大使馆、袭击华人华侨……这还只是开始，当阮文昭总理辞职后，在北方声望很高的黎国生上台了，然后很快的，内战就爆发了。
南方的军队发动了叛乱，向北方进攻。
新政府对军队并没有太多的控制力，于是更多的军队叛乱，一路向河内杀来。
他们号称要推翻向华国屈膝的软弱卖国政府，要向用卑鄙的谎言欺骗他们的华国人进行报复，要夺回南沙主权，要杀光所有华国人……
他们一路的向北进攻，一路的屠杀。
于是所有在越华资机构华人华侨都紧急撤离。
但有些人毕竟走不了也不愿意走。
比如说钱开放，他放不下他的厂，他一定要守在那里。
他花大钱请了很多保安，还买来了枪，他说谁敢抢他的东西他就跟谁打仗。
最后大使馆派来了几个人，把他强扭到大使馆。
几天前，有个老工人过来说一群叛军占领了工厂，放了一把火，厂房被烧塌了。
那天夜里老钱哭了。
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全都化为灰烬。
老钱几天都没心情吃东西，早上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送来一碗面条，老钱一口都没吃过。
那个小姑娘姓桂，她的弟弟失散了，她坚持留在这里等他弟弟。
老钱管她叫小桂，那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总是喜欢关照别人，她热心帮助过难民里的很多人。
老钱盯着面条发呆，忽然面条的汤水起了波澜。
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抖动，仿佛一个巨人在用脚踏着大地。
几秒钟后，南方传来了密集而剧烈的爆炸！
炮击！
攻城开始了。
枪声，爆炸声，火箭弹的呼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大使馆外的街道上不断有被打散的政府军士兵惊慌失措的跑过。
负责大使馆安保的十几个武警战士坚守着大使馆门口的工事和四周的围墙。
守军败得太快了，大使馆甚至连安排疏散撤退都做不到。
一队T－72坦克沿着街道驶近，后面跟着大队的步兵。
守卫大使馆的武警朝他们喊话，禁止他们闯入大使馆。
T－72停了下来，调转了炮塔，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使馆大门。
“砰恩！！！”125毫米滑膛炮喷出了巨大的炮口焰，大地都为之一震。
这便是叛军的回答。
步枪和机枪的子弹横扫着一切，T－72撞开了使馆脆弱的大门，成群的叛军士兵蜂拥而入……
★
叛军士兵们残忍的枪杀了全部的武警战士，即便是重伤垂死的都不放过。
然后他们把所有人驱赶到大使馆主楼顶层的会议室集中看押。
老钱蹲在人群里，他的腰里别着一把64式手枪，这是他买来防身用的武器，手脚不干净的叛军士兵对小桂的搜身很仔细，以至于搜查老钱时随意挥手就让他过去了。
小姑娘满脸羞愤。
“妹子，别往心里去，能忍则忍，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老钱安慰她道。
就在刚才，两个叛军士兵把吴参赞拖到了会议室东侧的天台上，在摄像机镜头前枪杀了他。
一个戴头套的士兵拿着马卡洛夫手枪顶在吴参赞后脑上，对着镜头说了一大串，然后开枪。
子弹直接将头盖打碎，脑浆和鲜血洒了一地。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蹲着，四五个拿着XM－177E2短突击步枪的士兵来回巡视。
老钱知道，这种步枪安南只装备给最精锐的特种部队。
一个叛军士兵领着一个扛摄像机的人四处拍摄，他们从人群中扯出了大使，殴打他，要他说话。
大使拼死反抗，跟士兵扭在一起，其他士兵过来帮忙，一群野兽将大使打得口吐白沫倒地抽搐。大使夫人尖叫着哭喊，一个士兵砸了她一枪托让她闭嘴，她晕倒了。
军官和士兵说话，老钱能听到大部分。
他们说将人在天台上处决，这样华国的卫星就能看到。
老钱终于明白，自己变成人质了。
被关押的人们开始惶恐不安。
老钱悄悄把手放进兜里，隔着衣服紧握手枪，他不信自己有机会从这么多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杀出去，但他想杀一个算一个，以命换命总好过被人枪毙。
过了一个小时，穿皮大衣的军官又来了。
人们纷纷躲着他，都怕被他挑出来，然后枪毙。
军官很满意人们的恐惧，他哈哈大笑。
他径直走到老钱面前，老钱把手指搭在扳机上。
来吧！老子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军官忽然又迈出了一步，扯住老钱身后小桂的头发，把她拉了起来。
“就她吧！”军官淫笑着说。
“不错不错！”周围的士兵纷纷赞同。
军官拖着小姑娘走到会议室的讲台上，小姑娘拼命挣扎。
一个士兵架住了她，其他的士兵扒光了她的衣服。
暴虐的兽行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叛军还架好了摄像机，把一切都拍摄下来。
军官甩掉了皮大衣，脱了裤子，他是第一个。
在小姑娘悲惨的哭喊中，他完事了，然后是第二个士兵。
畜生，畜生！
老钱感觉自己的血快要沸腾了。
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
王八蛋！王八蛋！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老子要杀了你们！！！
他冲起来掏出了枪。
第一枪，他打中了一个抱手大笑着观看的士兵
第二枪，他打中了一个手中提着步枪的士兵
第三枪，他打中了正在施暴的那个士兵
开第四枪的时候，他冲到了军官面前。
军官掏出了CZ75手枪，但他无法射击，手枪还没开保险。
老钱拿着64式顶着他的肋下，一枪、两枪、三枪……他打光了全部子弹。
一个士兵端起步枪扫射，子弹打中了老钱的腰、腿还有别的地方……
老钱倒下了。
目光逐渐昏暗，朦胧中老钱看见人质们在拣拾和抢夺武器，几个人与一个越南士兵滚做一团，突击步枪在扫射，墙壁上跳动着枪口的火光……
一片黑暗。
过了很久。
淅沥的雨水将老钱浇醒。
他发现自己躺在天台上，身下湿湿的，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缓缓的动了动，看了看四周。
整个天台上满是尸体，不远处的楼梯口无人看守。
浑身剧痛，气力在一点一点消失。
自己也要死了吧，他想。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活。
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尸体和血水中爬行。
他要逃出去……
一米，两米，他缓慢的爬行。
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踩上了他的背，XM－177E2的枪口顶在后脑上。
“啊哈，这个居然还没死透。”一个叛军士兵笑道。
他听到了拉枪栓的声音。
随后是一声枪响。
加密通讯线路上传来了紧急任务。
接到指令的项目组成员开始了解相关情报。
今天下午，一支叛军攻占了华国驻安南大使馆，大肆屠杀我驻馆人员和侨民。
叛军使用现场直播向全球播放使馆屠杀的实况。
他们枪杀了全部使馆保安人员。
他们枪杀了大使馆参赞，并且宣称华国必须归还在南沙“侵占”的安南领土，华国必须停止对安南目前卖国政府的援助，否则每一个小时杀死10名人质。
散心病狂的叛军甚至在全球的目光前强奸女性人质！
然后，混乱发生了。
就在直播的镜头前，一名人质开始反抗，杀死了一些叛军，更多的人质随之行动，夺取了武器。
正当关注这一事件的人们为人质的英勇行动叫好时，叛军对他们进行了毫不留情的屠杀。
武装平民即使拿到武器，也根本不是军人的对手，很快，他们被击败了。
叛军又在全球的目光前很仁慈的只杀掉了全部壮年男性，并且宣布：
之前所说的每小时杀死10名人质的数额现在提高到15个。
联合国安南问题特使紧急联络了叛军的代表组织“全国革命委员会”，但委员会答复说他们并不能控制下属所有的武装派别，攻占华国大使馆的军事指挥官并不接受委员会的调遣。
一个小时后的19:05分，对15名人质的枪杀又一次在全球的目光下进行了。
“太可怕了……”眉眉看着直播视频直掉眼泪。
“混蛋！！！汪姐我们出发吧，灭了他们！”张小明急得跳脚。
他们的飞机都停在跑道上，满油满弹，处于待命状态。
“救援组还有40分钟才就位，你们去了也没用。”汪丽冷静的说。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刘建国凝神思考。
汪丽想了想说：“这是为了激怒我们，但是会给全革委带来巨大的负面舆论，我国之后即便直接军事干涉，也有了法理依据。”
“全革委没这么傻，也没这么疯。”刘建国说。
“那是谁干的？”张小明问。
“希望我国更深程度介入安南内战的人，如果以非知情人的角度恶意的揣测，不难得出我们自己表演苦肉计的结论。”汪丽说。“但作为公司对安南工作的直接负责人，我可没安排这种丧心病狂的苦肉计。”
“除了我们的话，还会是谁？”刘建国问。
“有人在战略方向上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如果让我们转向南，那么他们必然在北。”汪丽说。
汪丽又说道：“而且这次事件，不但针对国家，也针对公司。公司的对安南工作出了岔子是要背黑锅的，谁希望我们背黑锅呢？从利害角度分析，是找出幕后真凶最直接有效的办法。遗憾的是，目前人质的大量死亡让阴谋者的计划起码已经成功了一部分。”
“太残忍了……”眉眉擦干眼泪。
“张小明，让你的05号机卸载炸弹，全部装配制空武器，有人下了一个套子，等着我们去钻呢！也好，我们去会一会他！”汪丽立即改变了全盘部署，人质原定的直升机撤离更改为地面撤离，又调派了空军的一个中队J－11B进行支援。
整个公司的各个部件飞速运转起来。
胜负，今晚见分晓。
远道而来的运9D中型运输机终于与黑丝双机编队会合，一架IL－78为运9D进行了空中加油，作业完毕后，编队转向正南方。
张小明关闭雷达在运9D前方40公里处静默飞行，眉眉的06号黑丝战机则领先代号“东风一号”的运输机2公里，打开雷达对空警戒。
越过边境的时候，雷达探测到南方两个空中目标高速接近。
06号的雷达在220公里距离上将他们锁定，信号判定符合SU－27SK的特征。
“不要开火。”汪丽叮嘱道。
战术信息系统迅速将这两个目标标示为友军。
“那是安南政府给我们安排的护航飞机。”汪丽解释说，“这是他们现在仅有的一点空军家当。”
“昨天还是敌人，今天就变成了盟友，真讽刺。”张小明说。“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信任，说不准他们会在我们身后开枪。”
“我不需要你信任他们，我只要你信任公司的命令。”
张小明没话说了，专心开飞机。
政府军的SU－27SK刚才已经肃清了河内上空，现在转为给运－9D伴飞。
在3000米高度的夜空，运9打开了后舱门，开始了空降作业。
一朵朵伞花在夜空中飘起，在辅助计算机和导航卫星的帮助下精确空降。方形的滑翔伞明显是特制的，比寻常伞兵所用的大得多。
眉眉将雷达调整到合成孔径模式，将搜索到的地面目标挨个标示出来，地面工事、火炮阵地、装甲车辆……
火力打击的第一步是清理大使馆附近地区的敌军重火力目标，第二部是打开一条撤退的地面通道，安南政府军的一支装备有96式坦克和90式装甲输送车的突击队正在河内东北方的郊区待命，届时将会向城区发起一次突袭，接应人质的撤离。
张小明负责制空和在必要时用机载IR探测装置上的激光器为眉眉指示目标，这主要是用来对付忽然出现的隐蔽目标，合成孔径雷达并不能保证发现地面上的所有东西。
第一批目标标示完毕，不得不说眉眉在这方面比张小明更有天分，她总能做得更快更好。
这次攻击撒下了20枚LS－12－50，地面上炸起一片片桔红色的火光，坦克和装甲车被炸成一团火球，迫击炮阵地和23毫米高炮阵地被夷为平地，大使馆周围半径两公里内所有有价值的暴露目标已经全部完蛋了。
30秒后，第一个降落伞落地，然后是第二个。
地面突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