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1 / 1)
“沒什麽。”他輕聲說,“一些不值一提的瑣事罷了。”
瑣事是什麽事?謝蘊昭本想繼續追問,但……
[【可選任務】拿什麽拯救你,我的未婚夫
任務內容: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請受托人從以下列表中選擇任意一項完成:
a.與師兄一起重現《泰坦尼克號》的經典場景,並說出“你跳,我也跳”的經典台詞。
b.借助師兄的劍,在空中做100個引體向上。
c.在半空跳完《天鵝湖》選段“四小天鵝”。
任務成功獎勵抽獎一次,任務失敗則一周不能吃飯。
選擇倒計時:10秒。]
看見任務失敗懲罰之後,謝蘊昭冷靜地伸出手,冷靜地比了一個中指。
消音詞——
“師兄,我有一個一生會有無數次的請求,”謝蘊昭說,“能把飛劍停一下嗎?對了,需不需要靠邊停車?”
衛枕流已經學會了和師妹的相處方法,比如直接忽略她說的聽不懂的話。
他依言停下,問:“怎麽了?”
“晨練。師兄,你別動啊。”
謝蘊昭從乾坤袋裏摸出一根銀絲絞花繩,蹲下身,將繩子橫在劍身上,往下壓了壓,確定繩子足夠結實、不會被劍刃割斷。
很好。
她唇邊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雙手握緊繩索兩端,陡然一個後空翻!
“信仰之躍!”
繩子被她下墜的力量帶得猛然一沉!
第一套北鬥仙宗廣播體操之引體向上,開始!
一,二,三……
謝蘊昭做著引體向上,心中十分自豪,十分得意。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認清拔刀係統的本質了——每次一和師兄扯上關係,這係統就變著法兒地想讓她對師兄親親抱抱舉高高。
它是不會如願的。人是不會被係統打敗的。人的尊嚴根本就在於說“不”的自由……
哢哢哢——
這是繩索被鋒銳劍氣磨出的聲音。
謝蘊昭動作一頓,默默抬頭,正好見證了繩索斷裂的最後一幕。她抽抽嘴角。
“師兄救……”
她還沒往下掉出兩米,眼前就一花,自己也被人拎住了後衣領。她垂著四肢,欣賞了片刻身披朝霞的辰極島風光。
“這就是師妹的‘晨練’?果真十分別致。”
頭頂的聲音涼涼道。他甚至還拎著她的衣領晃了晃,就好像她過去拎著自家小奶狗晃一晃。
“師兄我錯了,你讓我上去吧。”
識時務者為俊傑,謝蘊昭當即沉痛懺悔:“是我鬼迷心竅,不該看見師門風景好就往下跳,不該上學路上拈花惹草。師兄不如我給你唱首歌賠罪吧,我去炸學校天天不遲到,一拉線我就跑,轟隆一聲學校全沒了……”
眼前再一花,她已經重新回到師兄背後。
[任務“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失敗。
失敗懲罰:一周不能吃飯。
注:如未完成,受托人將被五雷轟頂。]
謝蘊昭盯著任務麵板,倒抽一口冷氣:給個補償機會啊求你了!
“師兄!”
她身體力行,一把抱住師兄的腰,看著任務麵板,悲憤交集地說:“師兄你跳我也跳——你跳我也跳啊!”
係統麵板閃了閃,幽幽浮上一行字:晚了。做夢。嗬嗬。
謝蘊昭失落不已,以頭搶地……就是“地”的質感不大對。“地”上甚至還有淡淡的海洋的清爽氣息,說不出是什麽味道。
她緩緩抬頭,再緩緩收回手。直到這時,師兄的飛劍都僵持在半空,而他本人的背影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僵硬。
良久,他才說:“真是小孩子脾氣,說風就是雨。我如何會無故跳下去?”
“嗯,嗯,師兄說得對!”謝蘊昭立即狂拍馬屁,“師兄沉穩冷靜自持睿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怎麽可能……”
“師妹。”
“哦。”
“快遲到了,走吧。”
“哦。”
……
在謝蘊昭的世界裏,暫時還沒有師父、師兄、學堂之外的事。
然而這個世界遠不止這樣一點點大。
當她關注著師兄、思索著他的變化時,也有人在關注她。
休沐日過去,她回到啟明學堂後,微夢洞府重新回到了往日的清靜。
隻是對此間主人而言。在習慣了多一個人後,這份清靜也就變得有些寂寞。
不過……
馮延康寧肯寂寞些,也不想有不速之客說些煩人的話。
譬如此刻。
“阿昭頗有天賦。”
馮延康在耕地,沒吭聲。他打算種些茄子,阿昭說喜歡吃那個。
沒有得到回答,另一人也隻是笑笑:“要麽你讓她給我做徒弟吧?”
馮延康直起身,拄著鋤頭,抬頭看了那人一眼。身披鶴氅的長發青年靠坐在山楂樹樹枝上,淡青色的眼眸半闔著,霧灰道袍安靜垂落。
“掌門師兄別開玩笑。”老頭子板著皺紋滿布的臉,“阿昭現在是我徒弟,你都能隨手切斷繩索,絲毫不顧她會有生命危險。給你當徒弟,去送死嗎?我還幹不出來這種事!”
掌門撩了撩眼皮,眼中萬千道韻流轉變幻。他注視著這個蒼老的師弟,說:“那你能做什麽呢?馮師弟,你連站都站不直了。”
“馮師弟,這個世界……遠比你這微夢洞府要大。”
清風流過。
山楂樹上的人影消失不見。
馮延康站在原地,良久,才歎了一口氣。
他有些心煩意亂地想:世界大,他不知道?大便大吧。
他隻想守好這小小的山頭,和為數不多的一點點人而已。
世界很大,學子們的世界卻暫時很小。
謝蘊昭天天上著學,背著功法,聽人八卦也被人八卦。
還漸漸交到了幾個朋友……假如“連累”也能是一種交友方式,那麽她確實交到了幾個朋友。
時間來到了兩周後的某個夜晚。這時,衛枕流堅持送某人上下學仍然是學堂中的一件新鮮事,會時不時被人提起。
好比現在。
“……所以我覺得,衛師叔一定喜歡阿昭!”
夜色中的天權峰清幽安靜,一叢被石頭圍起來的篝火鬼鬼祟祟地燒著,偷偷烤出了土豆的香氣。
一名紅繩編發的青衣少女舉著一個串在樹枝上的土豆,莊嚴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另外四人圍著篝火上的土豆,沒有一人理她。
“思齊,這顆土豆也烤好了,你要不要?”
“石無患,鹽給我一下。”
“燕微,燕微,你還要、要不要……”
“我到底為什麽要坐在這裏跟你們一起吃烤土豆?”
“喂!都理我一下啊!”紅繩少女揮舞著手裏的土豆串,“你們不覺得我的分析非常有理有據嗎!”
“完全不覺得。”幾人異口同聲。
“嗚,難過……”
少女頹喪了一個呼吸的時間,立刻振作起來,說:“明明之前衛師叔送阿昭來學堂的時候,臉是紅的!我看見了!”
“他高空缺氧,憋的。”
坐在篝火邊的謝蘊昭伸出手,冷靜道:“你不吃土豆就給我。”
“嗚……”
八卦少女悲傷地咬了一大口土豆。
看她乖乖吃飯,謝蘊昭才收回手,又悠悠啃了一口土豆:“世界很大啊,楚楚,小情小愛之類……暫時不在我眼中。想來,暫時也不在師兄眼中。”
相比戀愛,土豆還更吸引人些。
土豆都是天權峰地裏挖出來的,至於種子麽,那是她從師父那裏薅的羊毛。整個辰極島都靈氣清正濃鬱,這月下天樞峰更多了一絲舒爽的涼意。
靈氣凝聚在土豆中,發芽、生長、結果、成熟,最後被靈火一烤,再軟綿綿地融化在人的唇齒間,帶來令人熨帖的微燙的滿足感。
“真不明白,”謝蘊昭喟歎道,“明明有如此美味的吸納靈氣的方式,大家為何要舍棄吃飯,偏愛丹藥?就如明明可以睡覺修煉,為何打坐才是修士情之所鍾?”
“因為那樣太慢了。”另一名麵容精致的少女一針見血地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