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1 / 1)
宣德殿里灯火飘忽。
福宝站在殿门外,忍不住揉揉鼻子。
二小姐进去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陛下该不会把她……
他催着福寿端了茶水来,还要亲自送进去。
然而敲了几下门,只听见薛棠冷冷地说:“不许进。”
福宝了然,又让福寿端走了。
没事,还是他熟悉的陛下。
殿内。
萧元冽抱着十几本奏折,乖乖坐在桌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还是喝点茶吧?这么久了,你不渴么?”
薛棠扯扯嘴角。
“难为陛下还有关心我的时候。”
萧元冽赶紧赔笑:“朕是怕你路上不安全。想游山玩水什么时候不好,要这时候出去?而且礼部上了折子,想着明年开个恩科,你要是不在,让朕怎么办……”
他越说声音越小,瞅着她越发冰冷的神色,心里直发虚。
站起来啊萧元冽!
明明是你抓她回来,为什么像是被她抓了!
他不停地想说服自己。可是看见薛棠冷着脸进来,他就什么都不敢了。
薛棠蓦地冷笑。
他打个寒噤,老老实实缩紧了脖子。
“还有呢?”
萧元冽乖乖摇头,“没了。”
薛棠转身就要走,萧元冽赶紧站起来,“你来回奔波,不如……”
她投来个冰冷的眼神。
他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好好歇息……”
薛棠刚离开,福宝就进来问:“陛下,那玉堂殿还要收拾吗?”
不是早就说好了留二小姐在宫里歇息?
萧元冽叹气,怏怏地丢开了奏折。
“还不如把朕送去清泉院呢。”
好歹不会让沈江流独自留在薛府争宠。
要是明年沈江流敢考科举,他一定想法子把这小子黜落了!
说他公报私仇也罢,总之不能让人继续留在京中!
他心情实在不好,福宝抱着小狗给他逗弄。
萧元冽揉着狗头,戳着它的鼻头:“都怪你不争气!”
“汪!”
风北进来,就看见他揪着狗尾巴,玩得不亦乐乎。
“西苑国的解药送到了吗?”
风北点头,面色尴尬,“但是送解药来的亲兵,好像被崔府的管家认出来了……”
萧元冽霍然起身。
毒是崔衡下的,要是让他知道瀚西来人,肯定会猜到发生了什么。
一片死寂中,小狗汪汪地踩飞了奏折,跑没了踪影。
刚平息没多久的传言再度掀起了浪。
在看到崔衡不顾幽禁的旨意,直接出现在朝议上时,更是满朝哗然。
崔衡不吭声,自然有人替他开口。
武官们你一言我一语,强烈要求验明正身。
萧元冽冷肃地端坐上首,似是无意地抚着赤霄剑。
“朕知道你长得丑,可你不能因为嫉妒王叔的容貌,如此羞辱于他。”
武官气得面皮发紫。
不愧是薛檀选出来的皇帝,嘴真毒。
崔衡咳嗽两声,武官们立刻安静。
“为了朝廷法纪,这个恶人由老夫来做。身,必须得验。要是老夫弄错了,老夫亲自……”
他本来想说道歉,萧元冽打断了他:“滚出去。”
崔衡皱眉,“你说什么?”
“要是弄错了,你就死都别出来了。”萧元冽冷笑,“朕给老将军准备了一把金锁,预备挂在崔府大门上。等老将军进棺材的时候,朕会让人把金锁熔在棺材上,送老将军一程。”
崔衡脸色一黑,“你……”
“你什么你?你想做皇帝不成?”
崔衡当然不可能明说,可他咽不下这口气。
小兔崽子,当初就该一斧头砍死他!
“摄政王到——”
满朝文武纷纷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殿门外。
居然还敢来?!
萧元冽看似淡定,实则心里焦急不已。
他以为棠棠今天也不会来,甚至没做任何布置。
怎么办?!
青衣飘飞,侍卫将轮椅推进了正殿。
萧元冽紧握赤霄剑,不时看向崔衡的脖颈。
朝臣们觉得,“薛檀”的表情有些阴郁。
他们能理解。哪个男子被三番五次怀疑是女子,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可是,他到底是不是她?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问本王?非要背后胡思乱想?”薛棠冷声说,“拿朝廷的俸禄嚼舌头?犯病了就早点治。本王府上的大夫药到病除,谁想试试?”
谁都不想试。
满朝文武安静得诡异。
轮椅慢慢前行,崔衡盯紧了她。
他有点想不通。薛棠哪来的勇气?
可他很快就知道了。
薛棠一眼扫过去,“想验身?”
没待朝臣们开口,她忽然抓起身旁一个文臣的手,探到自己腿间。
萧元冽看傻了,差点从金座上跳起来。
棠棠在干什么?!
被拽着手的文臣也傻了,白净的面皮上浮起红晕,急忙要抽手。
薛棠不仅没放开,反而冷眼觑他:“验清楚了?”
那人挣扎两次,终于收回了手,连连点头。
“殿下,臣不喜欢男子!臣还没成亲呢!这,这朝堂之上,怎能开这种玩笑!”
萧元冽:???
他微微张嘴,瞪着薛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顾承间说什么?
男人?!
乱哄哄的朝议,以顾承间顾尚书满脸通红,和几个臣子差点也遭受了摄政王的魔爪告终。
薛棠离开时的冷笑历历在目。虽然崔衡又被禁军“押”回了府,可是萧元冽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神情恍惚地问福宝:“她到底……”
福宝应声:“是女子。”
萧元冽点头,又猛地摇头。
可是顾承间的表情不似作假,他也没听说两人事先演戏。
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要是喜欢一个男子,笑话就闹大了。
萧元冽干坐片刻,猛地起身。
“朕去一趟薛府!”
他要亲眼看看……不,得到她亲口承认。
福宝很为难:“她没有回府。”
“?”
“为了验明正身,殿下带着一帮朝臣去了……长香楼。”
“???”
萧元冽满脸震惊。
据他所知,长香楼,是与听风楼不相上下的青楼。
他喜欢的姑娘,带着一帮朝臣,抛弃了他的听风楼,去逛别的青楼?!
长香楼里的姑娘们看见薛棠过来,是既惊讶又高兴。
她们早就听说过摄政王爱去听风楼。两家相隔不远,殿下却来了她们这儿,是不是说明她们比听风楼的姑娘更美?
在座的朝臣们就更拘谨了。
他们比较习惯被殿下骂,不习惯和他一起上青楼。
都怪崔衡老贼,把殿下气狠了!
薛棠先自顾自斟了一杯酒,扫视在场的臣子们。
“这儿平常怎么个玩法,你们谁比较熟?”
朝臣们内心暗骂。
谁不知道陛下登基不久就收拾了一波青楼!他们哪敢承认自己“很熟”?
薛棠开始点名:“顾尚书。”
顾承间的手还留着刚才的触感,被她点名,差点跳起来。
他满脸通红:“下官也是第一次来。”
薛棠挑眉:“是么?”
顾承间连连点头。
没待她问下一个,顾承间身旁的王侍郎就主动承认:“下官只来过一次,不是很熟。”
“下官两次。”
“三次……”
薛棠幽幽一笑,“竟如此洁身自好?”
满座低头,不敢吭声。
薛棠便招招手,一个姑娘贴过来,被她捏着下巴坐在膝上,顿时羞红了脸。
满座悄悄抬头,纷纷咋舌。
殿下竟然如此熟练?他们还以为……
薛棠又扫视一圈,颇有些感慨。
“那本王先去一步了,诸位自便。”
姑娘引着薛棠进了隔壁屋子,娇笑着给她递了杯茶水,手有些发颤。
殿下竟然挑中了她!她可得好好表现!
离开朝臣们的视线后,薛棠显得有些疲倦。
为了能够蒙混过关,她在府里练了好久,玉桂都被她练成了厚脸皮。
她先让姑娘抚琴一曲,借机缓缓神。
姑娘含羞带怯地拨弄琵琶,不时瞅她一眼,脸色仿佛被酒水熏红,犹如天边的霞彩。
她看见薛棠不动如山,内心有些沮丧。
她有这么差?殿下竟然不动心。
在轻柔的琵琶声中,薛棠一手撑着头,微微阖目,似乎睡着了。
姑娘眨眨眼,拨弦的动作变轻了,似乎想重新坐回她腿上。
然而半空中飞来一道烟雾,姑娘两眼一翻,松开琵琶,滑倒在地。
琵琶声一断,隔壁先是一静,随后便私语起来。
“殿下果真是个中老手。”
“真人不露相……”
琵琶声停,薛棠也睁开了眼,看见风北背着姑娘离开,也看见萧元冽憋屈的表情。
如果是以前,薛棠免不得安慰他两句。
可是现在她不想看见他,重新闭上眼。
“你怎么来了?”
萧元冽听见隔壁略显猥琐的笑声,脸色涨得通红。
“朕也要验身!”
薛棠略感意外,又睁了眼,“翅膀硬了?”
敢用这种语气提这种要求?
萧元冽气哼哼地点头,举起双手,十指大动地对着她。
那模样,那表情,像极了看见美貌少女的采花大盗。
薛棠根本不想动弹,然而等了半晌他还没动,便不耐烦地撩起衣摆,扔给他一个东西。
萧元冽手忙脚乱地接住,定睛一看,顿时傻了。
“木头的?”
他甚至不死心地掐了掐,再瞥向她衣摆。
“这么硬,他就没发觉不对?”
薛棠不解,“难道你是软的?”
萧元冽差点炸毛,“我不是!”
大男人怎么能软!
可是隔壁还有一群朝臣,他也不敢在薛棠面前放肆,只得退一步。
“木头也太硬了点,不太像……”
薛棠更加不解,“可是男子早上怎么会软?”
萧元冽的脸绿了。
棠棠怎么会知道?
她甚至看向他衣摆,“莫非你迟迟不娶妻……”
萧元冽的脸更绿了。
两人对峙时,隔壁有了议论。
“殿下没声了?”
“莫非不行?”
“极有可能,他不良于行……”
他们说着说着,就想贴到门缝边瞧个究竟,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轮椅,和帘幕后若隐若现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