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尾蓝(1 / 1)

怕有毒你还吃。

秦茗任由监控画面放在那,闭着眼睛小憩,在脑海中梳理明天的日程安排。

突如其来的火警声几乎刺穿耳膜,直叫她心跳紊乱两拍。

“楼内检测到火源,请各位业主尽快下楼!”安保人员通过内线系统提醒,语速急燎。

不像是恶作剧。

秦茗只带了披肩和钥匙,拧开门锁。

开门刹那,四目相对。

两堵门墙的阻隔顷刻间消失,望见监控屏中的人出现在眼前,秦茗略微怔忡一秒。

沈烨好歹穿了衣服,没什么情绪地瞥她一眼,朝楼梯方向走。

秦茗跟上。

然而她根本不是走楼梯的料。

尽管是下行,重力势能正向帮忙,她依旧无法征服四十多层的高度。

沈烨早走到前头去,不见人影。

爬到一半,秦茗已经放弃挣扎,靠在22层的标牌旁喘气。

“性命要紧。”某位保养得宜的妇女路过看见她,同病相怜地拉着人往下走,边迈步子边谴责物业没本事。

等终于踏上平地,秦茗只觉得脚骨快要断了。

她的家里,所有房间都铺着软薄垫。

被硬水泥折磨一路,对下肢的摧残程度不亚于酷刑。

大堂内,五六人围着物业办讨公道,其余人四散坐着,也谈不上拥挤,倒是好笑。

各行各业金字塔尖的人物,竟沦落成难民等候发落。

大家都出来得匆忙,睡衣,睡袍,少数依旧西装革履的面露疲态,显然还在加班。

等物业排查情况的间隙,秦茗扫了眼人群,找到沈烨。

他对着喷泉发呆,静默地像座雕像。

秦茗思考周全聊天的话术。

既然是她决意想要挽回的关系,就没有不成功的情况。

“嗨,知道我有了新邻居,没想到是你。”秦茗施施然走过去,坐在沈烨身边。

沈烨又把她从头发丝到脚尖扫一遍。

“我今天去韩国出差,”秦茗心如止水,任他打量,“恰好遇到朴正恩,你和他应该打过不少比赛。”

沈烨拧了拧手腕,骨节响动的震慑力比阴鸷表情更甚:“你挺有本事的,出差还有空亲手做点心。”

秦茗托着下颌,姿势极为随意:“时间么,挤一挤总会有,远亲不如近邻,你说呢。”

“同一个妈的那种远亲?”沈烨舔唇,像在回味不够塞牙缝的点心。

“你想亲上加亲,当然也可以。”

语罢,秦茗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

或许是因为脾气凶悍惯了,他的五官染着戾气。

即便沉静,也好似电闪雷鸣前的黑夜。

物业总算将安全隐患排查完毕,是十三楼家的小孩做科学实验,不小心点燃了纸牌。

然而,电梯还是不能运行。

秦茗见沈烨站起来,无奈地把怨声吞回肚子里。

再爬一次楼梯,换他一份信任,算是值当买卖。

“你还走得动路?”沈烨咬住运动外套的领口,单手滑开拉链。

动作行云流水。

他的肢体语言从来都具有征服力,令秦茗回忆起有一回去鱼庄吃饭的经历。

那餐厅惯来宣扬“活鱼现杀现卖”,旁桌人想看过程,叫后厨把鱼拿到跟前杀。

濒死之物,挣扎起来力量大得过分,厨子拿不住,刀片三回扎进砧板里,狼狈异常。

“你做饭么。”秦茗忽然问一句。

“不会。”沈烨懒懒答。

倒是可惜。

他若会持刀开膛,那定是场艺术。

绝对力量钳制、干脆嗜血的暴力美学艺术。

——

爬楼梯是漫长的修行。

二层。

“沈烨,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从前呢?”

“没有!”

四层。

“你有什么喜欢的类型?”

“不知道。”

“付滢那样,还是戚月晨那样?“

“不认识。”

“你很少看电视么?”

“不看!”

十一层。

“喂,你走的忒慢,等爬上去天该亮了。”

无声。

十层。

“说句话!我以为你死半路了才跑下来看。”

“别,别我,脚好疼。”

十层半。

“最多休息五分钟!”

“十分钟”

十七层。

秦茗额头都是薄汗,扶着膝盖喘息,心肺才稍稍好受些。

“岑梨禾说,让我不要跟你走太近,”沈烨吹着口哨,“满肚子坏水,图谋不轨。”

后半句显然是岑梨禾对她的评价。

秦茗惨淡失笑:“那你最好快些搬出去,别同我做邻居。”

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挑她最薄弱的时候问这些。

沈烨轻嗤:“不搬,我做什么还轮不到她差遣。”

“是,你连教练的话都不听”秦茗感觉头晕,借尾音轻嘶,“天底下,谁管得住你。”

“懂就好,”沈烨本就比她高,又站在两级台阶上,似在褒奖她的聪慧,“你也别来差遣我,否则我会很生气。”

身体的疲倦极大程度拖累了秦茗的思考。

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沈烨有读心的本事。

不会。

她做的圈套骗了那么多人,连易廷的过去都能瞒住。

倘若凭借寥寥数语沈烨就能看出动机,他该考虑转行去做心理医生。

秦茗站在原地,试图说服犹豫的自己。

沈烨就一直盯着她,深沉地可怕。

小腹传来轻微的痉挛和钝痛。

秦茗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

沈烨从岑梨禾,还有杂七杂八的谁谁谁那里,听了太多关于秦茗坏事做尽的传言。

结果,当这么个城府极深的女子,捂着小腹,半步也动弹不得地哀哀蜷在墙角时,她就算是杀人犯沈烨也不管了。

两阶楼梯的距离化为乌有,一靠近,沈烨就闻到隐约的血丝味。

“哪里伤了?”

“没有,”她疼得厉害,消瘦下颌跟着颤,挤出两个字,“例假。”

睡衣及膝,下摆绣着海棠纹饰。

一滴血,蜿蜒着,游过她皓冰般薄透的小腿内侧,映得凄楚。

之前,沈烨顶多接触过女队的队员。

那帮人,除了头几天会古怪点,全跟没事人一样地训练,活蹦乱跳,参加比赛也不在话下。

秦茗显然是脆弱的工艺品。

“去医院。”

“别。”

“你血都要流干了还不去?”

“你听我说完,”秦茗似被他的态度反差吓到,“从前瞧过,家里有药。”

但就她这样子,怎么可能走得上去。

楼道里,微晃的白织灯是接下来一场肢体冲突的证明。

健硕身影几乎将纤瘦的她完全笼罩,燥热手掌环住她的腰。

她急得说不清话,抽出一只手反抗:“停!哪有这样扛麻袋的作法!沈烨你会不会抱人?”

“痛?痛你动什么?”面对矜贵小动物,无从下手的男人拧着气性责备。

折腾许久,总算契合了姿势。

她很轻,透着好闻的香气,皮肤很凉,像骨头外裹着层绸缎。

偏说出来的话煞风景。

“你能行么?还有三十层呢。”

沈烨一脚踢亮声控开关。

朝上看,盘旋通幽。

“闭嘴。”

——

经期失血过多是秦茗落下的妇科旧疾。

逢过度操劳时来例假,情况堪比流产。

中医里唤做“血崩”。

她真的累了,需要好好修养,阖目假寐。

等感觉到光线变化,睁眼发现沈烨把她带回他自己家。

绒皮躺椅的确很舒服。

然而暗渍再也洗不掉了。

屋里空空荡荡,冷得像冰窖,根本没有人住的痕迹。

秦茗找到嵌在墙面里的空调控制仪。

上头显示的还是夏季温度。

沈烨端着一个碗从厨房走过来,语气硬邦邦的:“热水。”

碗大得能养金鱼。

“倒也不用这么多,”秦茗艰难道谢,“你平时不开暖气?”

“这玩意没反应。”

“寒冬腊月,你早该来找我问问,”秦茗体恤他的身体,好心给人家演示,”先在列表里找到set,然后输入startcode,这是我之前设置的,你可以改”

室温回升。

“会了?”她和沈烨确认。

总有种错觉,他的目光好像没有离开过。

“会了。”

秦茗又瘫回躺椅,还是痛得寸步难行,将钥匙递给沈烨,拜托他去隔壁取些东西。

对方没说什么,照办。

人在虚弱的时候通常会产生错觉。

好像他走了,温度又落回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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